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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幕 这便是你所祈求的么?#3

第十二幕 这便是你所祈求的么?#3

引发了这一连串的事件,用那种莫名其妙的怨恨将她拖入了这个虚妄的感官世界,接着三番五次地挑衅着她的忍耐极限,即使她已经意识到了这样做会有怎样的后果,在这个被愤恨占据了全部情感的时刻,她依旧决然而毫无挽回余地宣判了对方的死刑。

虽然这是由名为赤冢辉的少年的个体无意识幻想出来的世界,但构成这个世界的根基力量,却是由女孩自己的心念所支撑起来的,她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导者。换句话来说,她此时此刻意图格杀赤冢辉的行为,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了。

——本来……应该是这样的……

千钧一发之际,有人悄无声息地从背后贴了上来,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握住了女孩的手腕,堪堪止住她的动作,挽救了少年的性命,只听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根处响起:“没必要了,停手吧。”

低下头来,脸上的倔强的杀意终于散去,复杂的情愫涌了上来,泪水终于从眼睛里决堤而下。无力地松开了手掌,血色指挥棒由半空坠落,瞬息化为齑粉,身上那妖异的猩红也迅速褪尽,狂舞着的长发自然地垂落在了肩膀上,只见女孩带着满脸泪水,低低地应了一句:“嗯。”

“初次见面,我叫梨本咲纱。”

说着,对方的双手悄然环住了女孩那柔弱的身躯,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。她再度开口时,生硬的语气之中仿佛有了些许温柔之意:“抱歉……”

霎时之间,女孩睁大了眼睛,强烈的痛楚使她浑身颤抖起来,她想要反抗,却发觉自己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来。好在这样的痛楚很快就变得渺茫起来,她的意识迅速陷入了无尽的困倦之中,恍如跌入了一个看不见出口的深渊。

——这便是……终结么?

好不容易松了口气,接过了从少女手中递过来的浅见里杉的身躯,悠羽千歌叹了口气:“还好你终于肯出手了……”她看着怀着昏迷不醒的女孩,不禁轻声说道:“里杉,你受苦了……”

只见名为梨本咲纱的少女蹲下了身子,一手支撑地面,喘息了好一阵子之后,才查看起倒在地上的两名少年的状况。这两人也都处于昏迷之中,其中一人眉头紧闭,满面痛苦之色,正是赤冢辉,至于带着惊恐的表情的另外一人,却不知道为什么也卷进了事件里。确认了两人的生命体征并无大碍之后,她站起身来说道:“事情的发展确实出乎意料……”

看了悠羽千歌一眼,梨本咲纱继续说道:“要是发生了人命事故,我的报告写起来也就很麻烦了……没想到这个家伙……”说着,她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赤冢辉,流露出了疑问之色。

“这孩子……想不到居然有这么深的执念……真是可怕……”只见悠羽千歌皱了皱眉头,自言自语道,“看样子,还是有必要调查一下……”

梨本咲纱看着对方怀里的女孩,说道:“等她醒来之后,让我见一面吧。”

“还有事吗?”

“道一个歉。”

稍微愣了一愣,悠羽千歌的脸上出现了笑意,只见她说道:“那我就先带她回去,你帮忙在这里做一下善后工作吧,我等下再来接另外两个孩子。”

“嗯,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内容。”

待悠羽千歌走后,少女这才打量起这一带的状况来。

这周围十余米的地貌,仿佛被小型的龙卷风袭击过一般,呈现出奇异的螺旋状来。散乱的瓦砾、倒塌的树干、折断的枝叶枯草、被掀起的黄土等事物大致摆成了环状堆积在远处;而越往中心地带,大地就越是往下凹陷了下去,泥土越为突兀地裸露了出来;而那像是泼洒的血迹一般的,从中心处呈放射状往外扩散的鲜艳的血红,则无疑给此处带来了诡异的色彩。

还好现在离放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,临近日落,天色略暗,应该也没有什么人途径发现此地的超自然现象。

不过,要将这里收拾完毕,大概也要弄到很晚很晚了,想到自己所在的高中那不太好对付的宿管阿姨,少女不禁感到了头疼。

当那名无辜被卷入事故的少年苏醒过来的时候,发觉自己正身处校医室里面。他茫然地去思索自己为何会身处此地时,却听到悠羽千歌的声音传了过来:“睡了有段时间呢……怎么样?吃了药应该没那么头晕了吧?”

头晕?吃药?愣了一愣,他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,想到自己刚刚似乎是身处一个诡异万分的世界,他不禁去试图找回刚才的记忆:“课桌椅,试卷,奇怪的音乐,还有……洋娃娃!”似乎一下子记起了关键的东西,他的脸色一下变得惊魂未定起来。

“看样子是做了不太好的梦呢。”

——那些,都是梦?

少年恍惚了一下,关于刚才的经历的记忆迅速变得模糊起来。然后他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是因为头晕所以到校医室看病,然后似乎是在这边不小心就睡着了……这一觉似乎睡得有点长,外面的天色几乎要完全暗下来了。

摇头晃脑地下了床,依旧带着几分恍惚,少年便告辞离开了。

不知为何,他忽略掉了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的人——正是持续被他欺凌的赤冢辉。

“你知道人类是怎么失去永生的权利的么?”

“蛇与智慧果?”

“虽然这个解释也是对的,不过我想说的是更古老一些的故事呢。”

“嗯?”

“在那些故事里面啊,都有着这样的模式,本来神灵是打算给予人类的永生的,或者是人类本来就是能够永生的,可是人类自己不知道嘛,因为不知道,所以永生的权利还没有生效哦。于是呢,神灵派出了一位动物信使来告知这个消息,狗啊,羊啊,兔子啊,蜥蜴啊,各个版本都有,反正是常见的动物就对了。如果事情顺利的话,只要这个信使正确地传达‘人类是永生的’这个消息,那么人类就能真正地长生不死了……可是你看我们现在的状况,人会衰老死去,很明显就是出了什么意外呢?”

“消息没有传达到?”

“的确,故事里面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呢,要么是动物信使理解错了神的意图传达了错误的信息,要么是它们太过贪吃而在半路上搁置下来,要么就是受到人类的怠慢于是有意欺瞒……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原因都有,神使人类永生的意图永远不可能正确地传达……这么多个不同版本的故事,居然没有一个成功的。说起来很不甘心对吧?”

“那是因为……永生,本来就不可能啊!”

“这么说起来,倒是没有那么遗憾了呢。”

“和我讲这个……有什么用意么?”

“你不觉得很有参考意义吗?”

“诸如?”

“你看啊,几千年来,人类的思维本能还是遵循着那样的模式吧,明明和动物一样会衰老会死去,却还是想象出了那一类的故事。‘本来我们是能永生的,只是事情出了点意外而已’,就好比竞技比赛输了自我安慰一样,‘本来我是比他厉害的,只是今天发挥失常而已’……是不是很像?”

“……有道理。”

“噗,不过关键不是这个啦!”

“喂!”

“从我们的认知常理上来讲,那些故事里有个很明显的漏洞哦。”

“漏洞?”

“稍微思考一下,很容易发现的啦。”

潘多拉的魔盒悄然打开。

第一步,是怀疑。

第二步,是坚信不疑。

身处虚与实,真与假的境界线上面。

在意识的深层,“她”按照记忆中自己的模样,重塑了自己的形象。

身着西装礼服的短发少年,相貌清秀,或者说有着令人吃惊的漂亮。

然而这样的形象只维持了一瞬,又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。

——这便是你所祈求的么?

只见女孩羞怯地垂下眼睛,微红着脸颊,双手不安地捏着裙角,长长的黑发在耳际轻轻摇曳。

——要想好了哦,不可以反悔的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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